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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富裕村到“困难村”再到示范村 西青区的小村庄找到了“振兴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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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云  2022/11/14


  立冬时节,天渐寒冷。一场细雨过后,丛林尽染,已是红叶满地。徜徉在村落的树林间,多了几分色彩与温馨,空气中弥漫着冬雨浸润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记者所在的村落是西青区辛口镇第六埠村,一座距离市区不太远的“门户村”“口子村”“边界村”。看到有游人来访赏景,村民张彩云化身导游上前攀谈。“咱们所在的位置被称为‘东淀’,水路一直汇入到白洋淀,就是雄安新区那一带。”张彩云向记者介绍着。站在河岸边,眼前就是大清河、子牙河与独流减河三河交汇处,她望着一汪碧波,不禁感叹道“:当年我们村可是远近闻名的富裕村,可那时这里是散发着臭味的‘酱油河’;几经沉浮,当我们村再次踏上振兴之路时,眼前的河水已经碧波荡漾。”

  从村民的言语中,能够感受到这座小乡村的演变离不开“水”。是河水滋润了这方土地,是洪水让村民不堪其扰,是污水让村子陷入难以自拔的泥淖,又是碧水让村民重拾乡村振兴的信心。认识第六埠村,就从这里的“水”开始——

  当全国百强村戴上“贫困帽”

  西青区辛口镇第六埠村,村民划着小舟在河面捕鱼。

  第六埠村村民和水的关系,真可谓“相爱相杀”。

  “我们可以自豪地说,这里是名副其实的‘鱼米之乡’,土地肥沃、水量充沛。今天咱们天津市民吃的蔬菜,很多都来自我们村。”夸起自己的村庄,第六埠村党委副书记倪国志的脸上难掩骄傲的神情。可话锋一转,骄傲之情又转瞬变成了严肃之态。第六埠村所在的“东淀”地势较低,每逢洪涝灾害时就要被迫担起泄洪的压力。他还记得1996年的那场汛情,为了力保北京和天津市区安全,第六埠村的村民们做出了牺牲,洪水过后,不仅农作物颗粒无收,村民居所也受水患威胁。即使是平常年份,遇到雨量丰沛的时候,第六埠村的农作物收成也难以保证。

  靠天吃饭的农民一直居安思危,总是靠着一辈辈口耳相传的农令“占卜”着当年的收成。遇到丰收的年份就靠收粮维生,遇到雨水充沛的年份,捕鱼也能勉强维持。

  彼时改革开放的东风吹进了小村庄,特别是邓小平南巡讲话“东方风来满眼春”之后,村里人率先兴办乡镇企业,村民们纷纷搞起小菜园,口袋子一下子鼓起来了。全国百强村大排名中,第六埠村曾排名第29名,村民张彩云自豪地说道:“上世纪90年代,我们村可是远近闻名的富裕村。我们村的小伙儿可吃香呢,多少外村的姑娘都想嫁过来。”从她的话语中,能够感受到那时村民们走路带风的神气。

  辉煌只是一时的印迹,村民们没想到市场变化这么快,昔日的优势产业逐渐没落,经营理念、管理方式没有跟上,新产业也没有跟上,辉煌一时的“六埠集团”于2003年黯然破产,还给第六埠村留下了巨额债务,村集体经济跌入谷底。

  当浮华散去,这个村变了。全村人均年收入不足两万元,村里300多位大龄青年成了“光棍”。不仅如此,独流减河上游不断向下游输入污水,流经村子的河水散发着刺鼻的臭味,远远望去像是个酱油池子……留下的只剩下“一地鸡毛”。

  那些年,第六埠村的村民们过得不舒心。都说穷则思变,但往哪个方向变呢?众说纷纭之下只有单打独斗,蔬菜种植有经验,于是就建大棚、种售价高的无公害蔬菜、吸引城里人过来承包菜园……一番番尝试过后,似乎总是欠些火候。

  “乡亲们的口袋空了,干啥也就没了心气,村里发展自然也就没了动力。”倪国志说道,“更让村民们无法释怀的是,昔日全国百强村咋就戴上了‘贫困帽’?这件事让村民心不甘。”

  告别散乱污 主打生态牌

  从“盼温饱”到“盼环保”,从“求生存”到“求生态”,第六埠村的发展路径在革新

  2017年,辛口镇第六埠村迎来了村“两委”班子换届选举,村民们期盼着选出能带领村民重振信心的班子成员,于是你一票、我一票地开始为村子选“班长”。本村的郝庆水得到了村民们的广泛认可,由此,村党委书记、村委会主任“两根扁担一肩挑”。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是在辛口镇党委建议下,从“全面推进环境美化”这个主题上点燃的。“全村1500多户人家,当时有200多户存在着私搭乱盖的现象,村民们相互跟风,带歪了村风,也影响了环境。”郝庆水观察到。但村民们私搭乱盖背后的根源到底是什么呢?说到底,还是因为一个字——穷;再往深处挖,就是大家伙儿的心气不舒坦。此前村民们是观望的,可当这把“火”真正烧到自家、触碰到自己的利益时,就会遇到阻挠,“开展拆违治乱谈何容易,想让人心已散的第六埠村村民理解并配合,难度可想而知。”作为本村人郝庆水回味道,“我们班子成员都姓公,不玩造型,带头拆,党员村民紧跟其后。对于有困难的群众,为他们找政策、出思路。虽然拆了违建,但能够得到真真切切的实惠。”从一户到十户,全村人齐上阵,人心逐渐重新聚拢,村里的各项事业慢慢步入了正轨。

  历经近一年的努力,村居环境变了。这时,村民们又一次进入到观望状态:接下来,你郝庆水的“第二把火”咋烧?

  遥想当年村里纺织、印染等行业风生水起时,村民们的确富裕过。但印染业难逃“散乱污”的诟病,企业在环保面前止步于此,村民的生活质量也是一落千丈。面对此情此景,村“两委”班子提出:“咱第六埠村接下来要打‘生态牌’、吃‘生态饭’,最大资本是生态,我们不能透支后代的资源,更不能债留子孙。”从“盼温饱”到“盼环保”,从“求生存”到“求生态”,第六埠村的发展路径在革新,“非要以牺牲环境为代价挣钱吗?有没有一条既涵养生态又赚钱的通路呢?”村民们也在思考,并重新定义富裕。

  种水稻套养螃蟹,村里主打生态牌,第六埠村的生态蓝图轮廓渐渐清晰。

  “听村里的老人们讲,第六埠村有种水稻的历史,村‘两委’班子和村民代表就举手表决,先拿出200亩流转土地试种水稻,套养螃蟹。”村党委副书记倪国志介绍说,“开始不敢多种、多养,万一歉收了,怎么跟村民们交代呢?”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当年试种的水稻喜获丰收,并且品质优良,只是套养的那些螃蟹因为养殖经验不足,待到收获时偷偷溜走了不少。

  “当年咱们还是收获到了一些稻田蟹,让村里的长辈们尝尝鲜。”郝庆水在一旁笑着说。转年,200亩试验田计划再扩展800亩,稻种也要进一步提升,螃蟹套养的面积要扩大,第六埠村的生态蓝图轮廓渐渐清晰。但问题也随之而来,图景如何变成现实?更直白地说:启动资金从哪儿来呢?

  小村庄的“红+绿+农”密码

  2018年,得益于帮扶政策的扶持,第六埠村步入了生态发展的快车道。来自市、区两级帮扶资金全部用于购买全套水稻种植收割机械设备并完成库房建设;同年,新修、改建、扩建农田基础设施累计接收上级投资900万元,极大改善了基础设施条件。

  稻田、荷塘、河道、碧水、蓝天,一幅幅图景徐徐展开。有了前两步的稳扎稳打,村“两委”班子点燃了村里的“第三把火”,要走农旅结合的道路,这一步走得从容、淡定、自信多了。

  游客来到第六埠村“三河汇景红色教育基地”,重走新时代的长征路。

  “2019年正值新中国成立70周年,接下来还将迎来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能不能把爱国主义教育融入到我们村的农旅产业之中?”郝庆水提出了设想,一项建设“三河汇景红色教育基地”的决议得到了党员、村民代表的一致认可。郝庆水说,乡村旅游搞不了是伪命题,我们要把村民的心拢起来,下一盘大棋。

  村民们发现,自从“红色教育基地”建起之后,来自京津冀各行各业的游客纷至沓来,自己的家一下子成了“网红打卡地”。每天清晨,一辆辆大巴车送来了游客,他们服装整齐、步伐一致,沿着仿真当年红军长征的足迹,爬雪山、过草地、四渡赤水河、飞夺泸定桥……三河交汇处的小村庄成为传承弘扬伟大长征精神的载体,更能激励游客走好新时代的长征路。

  村民们也被这份激情感动着,他们本身就是红色场景中的一部分角色。当各路“部队”抵达村庄后,村民们会自发地夹道欢迎;当胜利会师后,大家一起载歌载舞,共享胜利的喜悦。

  74岁的张振来是景区内的一位船夫,每每划起竹排在碧波上荡漾时,他都会唱起“小小竹排江中游”的嘹亮歌声,他要带领游客浸入感受“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真理价值。53岁的张彩云是导游,每到一处景点,她都要把当年的历史事件绘声绘色地讲给游客听。村里的乡亲们化身当年的老区群众,他们会深情地询问游客:“同志们,你们今天的日子过得好吗?”这种沉浸式、穿越式主题内容往往最能打动人心,游客们置身此情此景,再经灵魂深问,那种触动刻骨铭心。

  第六埠村的冬捕盛景,“红+绿+农”产业格局更加明确。

  在第六埠村,春日赏花,夏日采莲,秋日丰收,冬日冰雪、冬捕……一项项吸引游客的主题活动接连兴起,包括大中小学农事体验、劳动教育深受欢迎。这把“火”烧得旺,不仅让“美在生态、富在产业、根在文化”的发展思路逐渐清晰,“红(色)+绿(色)+农(事)”产业格局更加明确,乡村振兴的脚步也是稳步推进。

  从富裕村到“困难村”,村民们困惑;从“困难村”再到乡村振兴示范村,村民们却融入其中,感同身受。2019年第六埠村被评为“中国美丽休闲乡村”;2020年被市委组织部评为“五星村”,同年获评“全国乡村旅游重点村”;2021年被评为“天津市乡村振兴示范村”;2022年被评为全国首批“大思政课”实践教育基地,脱贫攻坚、乡村振兴专题实践教学基地。

  三把“火”,每一把都烧得旺,而接下来村“两委”的目标就是要全面推进村里的危房改造了。“我们背靠红色文化、一汪碧水、千亩稻田,我们有底气。我们要脚踏实地来,逐个组团改造,依靠村民的自生动力,进一步改善我们的人居环境,尽快让村民们过上自己向往的幸福生活。”郝庆水说。

  第六埠村村民和水的故事还在讲述着,未来更可期,六埠红色魅力风情村等项目已纳入全市的引资规划之中。

  (今晚报记者 陈杰 伊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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